把念头暂且压下,姜姮仔细把镯子和银钗收好,转身就看见身后几人双眼亮晶晶的看着自己,目露崇拜。
阿伍的眼里都多了些神采,姜姮赧然,轻斥道:“看什么看,走,带你们买东西去!”
姜姮先找人问了当铺的位置,准备把东西当了。
进当铺之前,她留了个心眼,先找了一家银饰,好说歹说,将镯子和细钗子过了称。
镯子足有四两,钗子不足一两,可是细银掐丝,做工精巧,从工艺上来算应该也能当到比钗子本身重量要重的钱。
这还是姜姮第一次来当铺,一排高大的柜子,姜姮现在的身高,站在旁边只能露出一双眼,更别提家中年纪更小的几个了。
姜姮皱眉想了想,转身走出当铺,拉了拉阿伍的袖子。
大街上人来人往,没人注意他们五人站在当铺门口干啥,阿伍转头看见姜姮眼睛闪亮亮地看着自己,于是稍稍弓下腰,双眸看着她,等着她说话。
姜姮踮起脚,以手挡着朝他耳边悄声道:“阿伍阿伍,你个子高,你来跟他们谈好不好?”
气息喷在他的耳垂上,阿伍感觉耳朵一直到颈侧都是痒痒的,热意渐渐蔓延上来。
姜姮并未注意到阿伍的耳垂又红了,自顾自说着自己的计划:“我去的话,说不得会被压价,阿伍,你去谈价,应该会好一些。”
她直起身笑眯眯地看着阿伍,露出一抹狡猾的笑意,像只摇着尾巴的小狐狸。
阿伍看着她的笑脸,点头好:“好。”
听见他答应了,小狐狸尾巴一摇一摇,笑道:“阿伍,这个给你。”
把镯子和钗子塞进阿伍手里,姜姮伸手拉着他袖子,又嘀嘀咕咕说了几句话,便拉着他步伐轻快再次走进当铺。
二娘好奇地站在外面看当铺里,却没进去,而是牵着三郎四娘在外面等。
进了门,阿伍径直朝高柜台走去,抬手,以食指敲了敲台面。
柜台后,低着头对账的掌柜一下抬起头来,这掌柜蓄着山羊胡子,小豆眼中精光一闪而过,扫过阿伍。
见阿伍丰神俊朗,容貌俊逸,顿时打起了精神。
以他多年看人的目光来看,这位来客虽然穿着朴素,可气质却绝对不是小家小户能养出来的!他姿态谦逊,笑容可掬道:“客官,请问是来当还是赎?”
“当。”阿伍沉声道。
小掌柜露出了意外的神色,又问道:“客官要当什么?”
阿伍手中握着镯子和钗子,刚想放到柜台上去,姜姮忽然伸手握住了他的手,将镯子和钗子拿到自己手上。
然后,她俏声道:“少爷,咱们是当个镯子吗?”
直到她说话,掌柜才发现柜台下还有一个年纪不大的小女孩。
姜姮状似低头在包袱里查找,片刻后踮起脚,将那镯子放到柜台上。阿伍看了看,道:“还有呢?”
姜姮心中一乐,心道阿伍可真懂,还知道捧哽了!
她攀着柜台,适时露出了有点郁闷的神色,道:“少爷,咱们还是先当这个,剩下的等到时候来当吧?”
“太少了,其他好东西呢?”
阿伍一皱眉,眉目间依稀有威严神色,姜姮一怔之后,才将想好的话接下去说:“那……咱们再拿个钗子,剩下的不能多拿了!”
姜姮又拿了钗子,放到桌上,和镯子摆在一起,又委屈道:“不能再多了,少爷这都是我的呢……就这些罢,剩下的都得留着以后呢。“
“那行吧。”阿伍又敲了敲柜面,拉回了掌柜的注意力,沉声道:“算算这些。”
刚才掌柜听见二人对话,顿时心念电转,大致猜测了一下阿伍的身份。
这男人看上去器宇轩昂,又带着个小丫鬟似的姑娘,听他们的意思,这两样东西只是现在拿出来当,手头还有不少好货。
八成是哪家少爷带着丫鬟偷跑出来,盘缠用光了,开始典当首饰。
他伸手将镯子和钗子拿起来,刚入手,掌柜心中就有了底。
那镯子虽然造型笨重,但十分沉手,又颠了颠,心中大致有了数。
接着他又拿起钗子,仔细看了一下钗子的花样。这钗子是一支流云样式的,整体都是银丝掐起来的,看起来十分精巧,比起银镯来更要好看。
接着,他取过一个小金称,称了称重量后告诉阿伍:“客官,这银镯重三两七钱,钗子重六钱六分,一共是四两三钱六分。敢问,是死当还是活当?”
姜姮在后头暗暗咋舌,这当铺的称也太厉害了,一下给扣了五六钱,真黑!
“死当。”阿伍直接道。“死当的话,小店能给您当四两五钱。”掌柜笑容满面道。
姜姮在柜台下捏了捏阿伍的手,摇了摇。
阿伍顿时把脸一沉:“价格低了。”
“这……”掌柜面露迟疑,却还是笑道,“客官,您有所不知,您这银镯,看上去也不纯,小人已经按照实际重量,还多饶了一些,您可是哪里不满意?”
“太低。”阿伍敛目摇摇头,冷冷道,“掌柜心不诚,生意也做不下去了,东西还来。”
掌柜感觉手中的银镯子越发的沉手,下意识地藏了藏,呵呵一笑道:“客官有所不知,整个宜川镇也就我家当铺,敢给这么高的价钱了!”
“呵。”阿伍冷笑一声。
掌柜小心观察着他的神色,却发现自己察言观色几十年,居然都看不出这男人现在的心思,心知不能糊弄。
柜台下突然传来清脆声音,大声道:“掌柜的!我家少爷说您心不诚,可不是说给的价钱!”
“您这小金称到底扣了多少重量,您心中自然有数!”
掌柜一瞧那丫头粉面含俏,说话伶牙俐齿不给人留情面,心中一时有些恼怒,又感觉尴尬。没想到他们竟然记得镯子的重量,这可太丢人了。
不过这样被人当面揭穿的经历,老掌柜也经历了不下十次,早就练就了一副厚似城墙一般的脸皮,于是不痛不痒笑道:“小丫头倒是牙尖嘴利。”
姜姮没有说话,躲到阿伍身后去。
“既然如此,我也明人不说暗话吧!”掌柜也不给他们打太极了,直言不讳道:“这俩东西,五两,死当。”
“六两!那钗子做工可费神了!”姜姮寸步不让。
“赎小的无能为力,这东西,六两是绝对不可能的。”掌柜的态度也强硬起来。
姜姮心知这是进入了砍价环节,这个时候气势跌下去了,就肯定当不到好价格,是以寸步不让。
一炷香后,掌柜和姜姮一番舌战,把镯子和银钗死当了五两银子并半贯铜钱。
姜姮对这个价格还是比较满意的,掌柜的取了银子和铜钱交给阿伍,并让他签字画押,这生意就算是做好了。二人走出当铺,出了当铺,阿伍又恢复沉默,安静地跟在姜姮身后。姜姮则深吸一口新鲜空气,紧张的心情终于放松了一点。
二娘见姐姐出来,问道:“已经当出去了吗?”
“嗯!”姜姮一脸轻松,笑着点头,“走,带你们买东西去!”
这年代,商业街和住宅泾渭分明,当铺所在的一条街都是经商的,走了没几步,就看见了成衣铺子。
想到阿伍那身还没做好的衣裳,还有马上入冬,姜姮立刻带着大家朝那边笑着点头,“走,带你们买东西去!”
这年代,商业街和住宅泾渭分明,当铺所在的一条街都是经商的,走了没几步,就看见了成衣铺子。
想到阿伍那身还没做好的衣裳,还有马上入冬,姜姮立刻带着大家朝那边走去。
一进门,掌柜就立刻招呼:“几位,是量衣还是买成衣?”
量身定做衣服太费时间,姜姮便道:“成衣。”
店里成衣难得能卖出去一件,掌柜双眼一亮,殷切道:“是哪位要买衣服?”姜姮侧步让出身后的人,指了指阿伍,掌柜一双眼这么多年早就精准得和量尺一样,上下一打量便遗憾道:“姑娘,没有这位适合的衣服啊。”
“一件都没有?”姜姮诧异道。
掌柜无可奈何地摇摇头:“真的没有……”
盖因阿伍比起寻常百姓男人来讲要高了半个头,体格更为挺拔,这种裁缝店的做出的成衣都是大众体形,哪会有阿伍这种身材合适的成衣?
听完掌柜的解释,姜姮哭笑不得,对阿伍道:“你这生得太好也难办啊。”
“唔。”阿伍应了一声。姜姮惊讶地睁大了眼,随即忍俊不禁笑道:“平时是个锯嘴葫芦,这时候夸你就应,厚脸皮。”
阿伍被她斥了厚脸皮也不恼,淡定得很。
这掌柜的待人接物自有平正态度,见姜姮与别人说完了话,才建议道:“客官要不要看一看布料?”
他让出身后一排排布料,有花的有素的,姜姮看花了眼,道:“有没有推荐?”
这样的买客是个生意人都喜欢,掌柜立刻开始滔滔不绝介绍起来,并且将一大册各式布块编成的册子给姜姮看。
“客官,这册子里的布,都是咱们布庄上有的,您看看。”
有了这样的样品编册,不仅能更清楚看见布匹的花样,还能摸到制材,十分方便。
姜姮当即一面一面翻过去,一旦对某个布种稍有停顿,掌柜就会立即解释这个布是如何织造,具有什么特性。
翻看过后,姜姮很快就定下了几个布样。
选好了布样,姜姮道:“掌柜,我想每人做一套自己一样布料一个样式的衣服,再每人做一套不一样的。”
“这都好说!”掌柜飞快接口道,双眼都放出光来了!
每人一套一样的,一套不同的,五人加起来就是十套衣服!
一般布庄里都是来买布回家自己制衣的居多,布庄已经半年多没接到这样大的生意了!
掌柜对姜姮一行人的态度越发恭敬起来,急忙拿来软尺,亲自走出柜台给几位量体型。
布庄学徒也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,心道真是人不可貌相,这些客人穿得不怎么样,可是出手却如此大方!
取来纸笔一一写下各人体型,掌柜默算一遭,就朝姜姮道:“这位贵客,您要做的样式相同的衣服,只需用到两匹布,该布三百五十文一匹,共计七百文。”
姜姮点点头,心道自己这一家子只有阿伍体型高大,也用不了多少布。
“另外每种布料一件,因为要拆开五匹不同的布,而且您挑选的都是好布料,是以会贵一些,这些布料只算一口价二百文一人,共计一千文。”
这下姜姮心中暗自咋舌,原来想做点花样就这么贵!
掌柜继续道:“您要做的是絮棉冬衣,棉要压实,具体需要多少得做出衣服来算,精棉二十文一市斤,这个可以等您取衣服结算。”
他将算盘拨得噼啪响,又道:“裁缝师傅也需要给手艺钱,我布庄聘请的师父,收的都是二十文钱一件衣裳,共计两百文。”
片刻后,掌柜得出了一个数,把算盘亮给姜姮看,笑容可掬道:“客官,承惠一千九百文。”
看布料的时候这个喜欢那个也喜欢,等价钱算出来,姜姮心都拔凉拔凉的。
这年头做个衣服都这么贵,难怪自己看村里大多数人家,衣服都是洗到发白,偶尔还会有几块补丁,就连自家也是,穿来穿去也就那么几件。
“客官?”见到姜姮有点犹豫,掌柜心里也有点没底,问了一声。
姜姮回过神来,一眼看见掌柜的表情,立即笑道:“知道了,是现在就要全款付掉吗?”
掌柜点点头道:“除了棉钱,其他都需要现付。”如今官府兑银,就是一千文兑一两银子,姜姮刚到手还没捂热乎的银子就给出去两块,一起给了掌柜。
掌柜将银子仔仔细细过称,的确每块一两,便吆喝一声,拉开抽屉将两块碎银当啷一声丢进去,又找出一百文钱找给姜姮。
接着,他喜气洋洋道:“恭喜各位,请问什么时候来取衣服?”
姜姮接了钱道:“下月初一,衣服能出来吗?”
“这没问题,布庄中好几位裁缝,肯定给您做出来。”
闻言姜姮就放心了,天气一天冷过一天,若是衣服一两个月都拿不到,那可就糟了。
还好这个布庄还是很靠谱的,服务态度也出奇的好。
主客尽欢,掌柜写好了收据和取衣凭证,盖上了布庄的章子交给姜姮,这笔生意就算达成了。
姜姮把收据和凭证都收好,兴冲冲要朝下一个店走。
二娘却被姜姮的大手笔给吓到了,村里人家一年能添一件新衣裳就让人羡慕了,姜姮这一下给每人买了两套!
“阿姊!”二娘焦急道,“不要乱花钱,咱们以前的衣服还能穿呢。”三郎和四娘也一起点头。
按姜姮的思维,换季肯定是要准备好衣服的,她看了看他们焦虑又心疼的脸,安慰道:“没事,姐以后赚得更多。”
虽然她也意外于这个时代的衣服居然这么贵,但是想想还是买了,毕竟衣食住行,都是头等大事,这个上面可不能缺。
“而且冬天要到了,肯定要买衣服的呀!”姜姮又劝道,“马上入冬了,没两件保暖的衣物怎么成?”
“可是三郎四娘还在长身体,今年买了,明年可就穿不下啦。”二娘一脸忧虑地朝姜姮道。姜姮也想到了这个问题,歪着头拧起眉想了想,最后还是笑道:“那就明年再买。”姐弟三个,全傻了似的看着姐姐。
半晌二娘傻乎乎地点点头:“好吧……阿姊说了算。”
其实他们内心还是想要新衣服的,姜姵又看着姐姐志得意满的神情,她想了想,也不再劝阻。
阿姊她自从那天以后,真的变了很多呢!
虽然不明白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的变化,但是二娘几个都觉得,阿姊的变化是好的。
更何况,今天就豆腐方子赚了这么多钱,其实说起来,买衣服也没有额外费钱。这样的认知顿时让她心情有点激动,脑海中有了点模糊的想法。
原来,赚钱也不难!
衣服买完,姜姮手里卖方子的钱只剩下三两银子了。
此时太阳已经升到头顶,不少食铺摊子支了出来,各自吆喝揽客,姜姮带着他们找了一家面摊子解决了午饭,又给张大爷大娘打包了软呼的饼子。
接下来一站,就是武器店。
昨日阿伍手头那“武器”给姜姮带来的巨大冲击让她惦记了一整天,一直都记着要给他买个武器。
二娘却说不想看武器,道:“阿姊,你不是还要买盐和香料什么的吗?给我些钱,我带三郎四娘去看看。”
姜姮犹豫地看着他们:“我不太放心你们,要么咱们还是一起吧!”
“阿姊,我都十二了……”二娘摇了摇她姐姐的手,央求道,“就让我去试试吧!”
“可是万一走丢了怎么办?”姜姮还是不放心。
这年代除了喊,没有其他联系方式,要是真的出了事,姜姮死都不会原谅自己的。
就在姐妹二人僵持时,阿伍忽然道:“香料店就在对面。”
闻言姜姮抬头看向街对面,果然有一家店铺,门口摆着一个个箩筐,盐和各色香料像是小山一样堆在竹筐子里面。
二娘兴奋地道:“你看,阿姊,就在对面!”
看着她恳切的双眼,姜姮无奈妥协了。
她从袖袋里把所有铜钱都交给她,叮嘱道:“千万不要乱跑,买完了东西也不要站在街上,就在店里等着姐姐知道吗?”
“嗯嗯!”姜姵急忙点头,接过了钱放进袖袋里,道:“我知道的!一定不会乱跑。”
“三郎四娘不可松开二姐的手,知道吗!”姜姮又把脸板起来,以从未有过的严肃口吻叮嘱道。
“我会看好姐姐的。”三郎也学着姐姐严肃的语气,保证道。
这小大人说出的话把姜姮逗笑了,道:“清儿乖,你是男子汉,要把姐姐和妹妹都看好,知道吗?”
“我知道的!”三郎答应道。
一直看着他们进了店内,姜姮才转身皱着眉朝阿伍道:“咱们进去吧,你看上什么武器咱们就买下来,我还是不太放心他们。”
阿伍点点头,率先转身往武器店里走去。
进门后只见一个不大的门面,里面墙上挂着刀枪棍棒,各色武器皆有,只是大多都是木质的,只在要害处包了一层铁皮。
正对门的那面墙上挂了不少弓,姜姮一眼就看见了那些弓箭,刚想往那边走去,就见向来都跟在自己身后的阿伍竟然主动走到那些弓前,伸手就取了看上去最大的一把下来。
“兄台好眼光!”
忽然一声称赞,巨大的嗓门把还在注意着各式弓箭的姜姮给吓了一跳,急忙朝来人看去,就见一名高壮的汉子从帘子挡着的后屋出来,径直朝阿伍走去。
被人关注的却阿伍连眼神也没给他一个,只专注于自己手里的弓箭。
那弓足有半人高,牛筋制成的弓弦看上去几乎有姜姮小拇指粗,一看就很不好拉开。
阿伍将弓反复看了看,而后猛提了一口气,舒展手臂,瞬间把那弓拉成了个满圆!
壮汉猛然爆喝一声:“好!”蒲扇似的大掌鼓动起来。
接着阿伍松弦,只听嗡的一声,弓弦弹回原处,还在不住震颤,显然威力极大。
他放下弓,转头以淡淡的眼神朝姜姮看去,不知为何,姜姮总觉得看见了他身后隐形的尾巴。他的眼神里写满了:买这个买这个买这个!
难得看见他情绪如此外露,姜姮自然不会拂了他的意,朝那壮汉问道:“老板,这弓多少钱?”
壮汉老板似乎还沉浸在阿伍帅气的身姿里,竟然好像没有听见姜姮的问话一样。
姜姮只好大声再次重复一遍。
老板这才回了神,豪爽道:“不贵,五百文!”
姜姮对武器并没有什么见解,只是下意识地觉得,这么好的弓竟然会这么便宜?
她又看了看那弓,甚至伸手试了一下,发觉自己拉不动那弓,只好朝阿伍道:“你再拉拉看?”
“怎么,你觉得我这弓拉几次就断?”这牛高马大的老板顿时老大不高兴,朝姜姮走去。
然后就见阿伍身形一晃,立刻出现在姜姮身前,挡住了这壮汉。
壮汉被挡下,并没有不开心的意思,反倒双眼一亮:“兄弟好身法!”
阿伍冷淡地看着他。
“其实这弓不止五百文,就是卖一两银子都卖得。”老板叹了口气,对姜姮解释,他也看出来了,这个个子不高的小姑娘才是付账的人,继续道,“只是这弓在我手里藏灰了三年,我拉不满这弓,就希望能看见有人拉满它,我发誓了的,遇上能拉满这弓的我白送他都行。”
姜姮捕捉到了关键词:“白送?”
壮汉老板意外的是个老实人,认真的点了点头。
这样坦荡荡的态度反倒让姜姮不好意思了,她看出来了,老板是真心喜欢这弓,希望好弓能用在好地方。
姜姮想了想,又问他:“箭有吗?”
“要哪种的?不包铁皮的三文钱一支,包铁皮的五文钱一支。”
这报价让姜姮咋舌,讪然看阿伍。“不要箭也可。”阿伍忽然道。
“这么好的弓!你不配好箭怎么成!”老板大声嚷嚷。
这人体形高壮,嗓门也大,姜姮被他吵得头晕,只好道:“不包铁皮的给我来二十支!”
老板瞪姜姮,一脸的怒其不争。
姜姮一脸无辜:她做错什么事了吗?
老板忿忿:“居然只买普通箭,为何不买包铁皮的!”
包铁皮的贵……姜姮手里钱真的没多少了,还有家里一应东西要添置,各色蔬果种子也要买。这么算下来,只能暂且先买不包铁皮的,等赚了更多的钱,再把箭都换好的。
阿伍又道:“不买箭。”
老板这下没话说了,一脸不识货的表情,嘟嘟哝哝地发着牢骚,去给他们装箭。
数了五百六十文钱给老板,老板把箭囊粗鲁一递:“喏,拿着!”
一看那皮箭囊,姜姮不免问道:“老板,这箭囊?”
“送你们的!”老板心痛道,似是不忍心再看见他们,也不去关注阿伍了,一指大门摆手道,“快走快走,免得我后悔了。”这老板分明嘴硬心软,竟然还有些憨厚,姜姮真心实意地谢过了他,才离开这间店,朝对面走去。
二人买武器的流程十分迅速,等姜姮到了香料店,见二娘还在看货,还没买完东西呢。
姜姵见阿姊来了,急忙把手里挑好的香料给姜姮看:“阿姊,我挑了八角茴香,又称了两斤盐,你瞧咱们家还需要什么?”
这店内香料品种颇为丰富,甚至还有渝州特产的青花椒,只是价钱比较贵。
除此之外,桂皮香叶,都是常见香料。不过看了一圈,也没看见有心心念念的辣椒,姜姮不免失望。
不过看见了炖肉必备的草果和丁香,还有陈皮,姜姮的心顿时就蠢蠢欲动了。
她伸手拈起那些香料仔细嗅了嗅,果然都是熟悉的香味,有这些东西,做菜就不愁味道单一了。
这年头的香料还是很贵的,点选了之前看见的几样香料,除了八角茴香各买了二两,其他的都只称了五钱,即使如此,他们手里的钱也又少了几百文。
香料都用油纸包着,见那黄色的油纸,想到家中每日要卖的麦芽糖,她决定也去买一点油纸。
二娘单独去柜台结了账,满脸高兴神色,另两个也是第一次离开大姐单独行动,也都是十分新奇。
出了香料店,众人又往下一个地方去,二娘雀跃不已,一直道:“下次再让我单独去买东西吧!”
“好好好……”姜姮笑答。
而阿伍则把弓挎在身上,背上箭囊,愈发雄姿英发丰神俊朗起来,走路上竟然获得了不少回头率。
姜姮从未见他这个样子,越看越觉得他这样有点雀跃的样子很有趣,甚至有点可爱。
虽然脸上依旧没有表情,可混身上下都写着惬意,姜姮看看那弓,再看看阿伍,心道:他果真是喜欢这弓。
五百多文花得值了。
箭囊随着他的脚步微微摆动,姜姮看着看着,忽然就想起还要买硝皮的东西。
这个时候,明矾和芒硝还是做为中药来使用的。
结果到了药堂,伙计一听要买这两样,立刻道:“还得去皮制店买,若我这儿买个几斤,客官怕是要破费许多。”
原来药店里的明矾和芒硝都是用来当药的精制品,得知还有皮制店,几人按着伙计的指点,去了皮制店。
店里的伙计一听要买这些就笑了,问道:“客官家里皮毛很多?若多的话,可拿来我店里帮忙鞣制,收点儿手工材料钱,若不多倒是可以在家自己鞣,就是做出来不太好。”
姜姮听伙计给自己讲了半天怎么硝皮,听得两眼转圈圈,当即道:“那下月初一我带生皮来贵店鞣制!”
伙计笑着解释道:“也不是小的要赚这点儿钱财,我看姑娘你也没有做过这个,伤手不说,不熟练的没做好一张皮就废了,那可得不偿失。”
姜姮带着满脑袋听不懂的硝皮知识,郑重点头。
三娘四郎在姜姮身后咬手指,轻轻拉了拉二娘的袖子。
二娘从高昂的情绪中抽回思绪,低下头,看见两双圆溜溜的眼睛盯着自己。
“书……”三郎小声道。
二娘也忽然想起这个最重要的东西阿姊都忘记了,于是对他们点点头。
从皮制店出来,二娘就上前一步牵住了不住计算硝皮该花多少手工费的姜姮,讷讷道:“阿姊……”
“什么?”
一整天,姜姮他们除了吃饭就没有歇息一下,从这个店跑到那个店。二娘视线四处看了看,看见了身后弟妹期待的眼神,咬牙道:“阿姊,书……”
姜姮自然记得这个重要的东西,温柔地摸了摸二娘的头:“其他事情都忙完了,正巧要去你就提醒了我,走,咱们买书去。”
原来阿姊也正要去买书!二娘放了心,捏了捏手心里三郎的小手。
他们朝路人打听了,才知道整个宜川镇只有一间很小的书局。
书局建在离皮制店挺远的地方,只有一个老人家守着,此刻正借着店外天光看一本书。
见来了人,他也不招呼,撩起眼皮瞧了一眼,又把视线投回了书中。
在北元,书籍的流通十分严格,所有书局都是政府督办。这看店老人家曾是前昭秀才,被北元官府招了贤,却被发配来管小书局。
姜姮并不知这些,只觉得这书局也忒小气了一点,只有零落几本书摆着。没人招呼,她就自己拿起书来翻看,发现这些竟然都是制作粗糙的画本。
翻开一看,四肢变形的书生小姐在饼似得月亮下搂搂抱抱,旁边鬼爪似得岔着几根树枝。
姜姮被那画面雷得外焦里嫩,默默无语半晌,把这画本放回去,又去翻看其他的书册。
可是把书架上所有书都看了一遍,其中除了一本千字文,就没有其他任何带文字的东西了。
“老丈,可有其他书?”姜姮走到柜台边,礼貌问这个还沉迷在书本里的掌柜。
老掌柜“哼”的一声,从鼻孔出了点气儿,头也不抬道:“没有。”
“千字文我是看见了有,另外九章算术,可有?”姜姮看了一眼二娘,又问。
这回看书的老人家抬起了头,眼里带了点不一样的神色打量着姜姮,见她只是一个小姑娘,身旁还站着更小的孩子,于是道:“还知道九章?新鲜,但是呢,没有!”
老掌柜说话能呛人一个跟头,这鼻孔看人的态度平白惹人恼怒。姜姮在心中默念十遍平常心,转身去书柜上拿了一本千字文,前去结账。
“一两银,承惠!”老掌柜看了一眼姜姮手里的书,开口报价。
姜姮顿时瞠目结舌,诧异道:“这么贵!”
一本书要一两银子,她越发觉得自己穷了。
老掌柜不答,直接卷起书敲了敲挂在他头上的木板,示意姜姮自己看去。
姜姮看了看上面写的繁体字,心道:还好华夏人都自带繁简转换,但还是有些字不太认识,连蒙带猜看出来,这千字文的确一两银子一本。
她还看见这块牌子下改了大章,写着XX书局X府督XXX……
姜姮才知道,这个破旧的书局竟然是公府督办的。
衣袖又被轻轻拉了一下,姜姮转头,见三双圆溜溜的眼睛看着自己,二娘失落道:“阿姊,太贵了,咱们不买吧。”
姜姮捏着书的手收紧了一些,随后扬起笑容道:“买!阿姊有钱,钱花光了再赚就是。”再说现在她身上还是有点余钱的,此时不买,往后说不定就真的买不起了。
说完,她又去问那老板:“铜钱付账可行?”
老头一敲另一块木板,上面写着,一千五百文换一两银。
黑,真黑!
官府流通的一两银才官府流通的一两银才只能换到一千文!这还是朝官府兑换,如果私下兑换,可能实惠点,到一千一百文左右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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